學術自由離不開學術寬容
學術自由、大學自治制度的實現(xiàn)離不開學術寬容。在西方一流大學,經(jīng)常有學術立場不同、意見相左的學者就同一問題在相同的場合闡述自己的觀點,以幫助學生和社會了解問題的復雜性,同時培養(yǎng)學生與公眾對反對者觀點的尊重與理解,并在反對聲中獲得克服自身認識盲區(qū)的資源。然而,在我國的大學和社會生活中,人們對待與己不同或者是與傳統(tǒng)觀念相沖突的學術見解,往往缺乏寬容,相互間的交流、理解和學習非常困難,這不僅妨礙了學術的交流與發(fā)展,也影響了學術自由和大學自治制度的建立。
雖然我國在20世紀上半葉建立起了現(xiàn)代大學制度,但這并不意味著今天重新建立現(xiàn)代大學制度就是回歸歷史。首先,20世紀上半葉內憂外困,不同政治力量之間的角力為我國大學提供了與中世紀大學產(chǎn)生時期一樣的自治條件。其次,20世紀初,我國的大學僅有20年左右的歷史,它們基本上還是一塊“白板”。那時,社會對大學及其功能還沒有形成固定的認識,在這種情況下,大量從歐美留學歸來的校長和學者移植現(xiàn)代西方大學制度,既是一件非常自然的事情,也不會遇到太大的外部阻力。因此,今天建立現(xiàn)代大學制度雖然可以以史為鑒,但是并不能簡單地以歷史作類比或照搬歷史。
雖然我國高等學校普遍采用美式的校院系三級組織結構,而不是德式的講座制,但是,我國高校并沒有承襲美國大學的學術民主精神。美國拋棄德國大學的講座制,建立學系制度既是給不同的學科創(chuàng)造平等的發(fā)展條件,同時也給同一學科內的教師,不管是資深的教師還是年輕的教師,以同等的權利和發(fā)展的機會。在我國高等學校內,來自不同領域的學者出于自身的利益,不僅在自然科學、人文科學、社會科學和工程科學之間制造出了不平等,而且即使在同一個學院內,不同學科的學者也在以學科的成熟度為標準強化自己所在學科的重要性和優(yōu)勢地位,并以此來左右所在學院的學科發(fā)展與開拓規(guī)劃。馬寅初們和袁隆平們到底哪個更高?用一個學科的標準來框定所有的學科會形成什么樣的學術生態(tài)環(huán)境?大學是教會人思考的地方,然而,對于這些不言自明的問題,在利益面前我國學者卻集體患上了思考貧乏癥。另外,我國雖然在學識上缺乏世界一流的學者,但是在大學里卻不缺少世界一流的唯我獨尊者。這些或顯或潛的等級制度削弱了學者的獨立性、創(chuàng)造性,瓦解了學者間的有效合作,并最終影響了學術自由和大學自治制度在我國的形成與發(fā)展。
(作者單位:北京師范大學教育學部)
文章出處:中國社會科學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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