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真正杜絕‘在職博士’的教育數字造假,救贖在職博士乃至其他類型博士的教育聲譽,功夫還得用在統(tǒng)計之外——既在教育統(tǒng)計之外的教育本身,也在教育之外的政府、社會本身。
教育部日前發(fā)布通知,要求各省市區(qū)教育廳做好今年全國各級各類教育事業(yè)統(tǒng)計年報工作,要求各地杜絕隨意干預、隨意改動教育事業(yè)統(tǒng)計年報中的數據。根據通知,今年將新增“統(tǒng)計在職人員攻讀博士人數”。(《新京報》8月17日)
為什么要新增“統(tǒng)計在職人員攻讀博士人數”,并強調“杜絕隨意干預、隨意改動教育事業(yè)統(tǒng)計年報中的數據”,教育部沒有明說。但這樣一個事實大家無疑早已心知肚明:在時下的各種教育統(tǒng)計數據中,“在職博士”是一個相對更容易發(fā)生數據不實、造假的領域——顧名思義,“在職博士”就是允許一邊工作一邊攻讀,僅需少數時候到場而不必全日制來校進行學習的博士研究生。如此程序極為簡化、過程相當簡陋、“能見度”嚴重缺乏的讀博方式,想要在其中摻水,自然是來得格外方便甚至完全“順理成章”。
這正如此前不少高校人士向我們描述的官員們在職讀博的怪現狀:“平時上課基本上由秘書代替,甚至有時會出現秘書坐滿一教室的滑稽場面”,“官員為弄文憑,讓秘書替自己上課,用公款賄賂導師蒙混過關,在社會上已是公開的秘密”。為此,全國政協委員、清華大學教授蔡繼明更是直言不諱:“大多數領導干部的文憑是混出來的”,并向教育部和中組部提出建議:“嚴格限制黨政干部在職攻讀研究生學位。對于個人要求攻讀研究生學位的,必須首先辭去現任職務,并由個人支付全部費用”。(中國新聞網 07.11.6;《新快報》07.3.10)
可是,這種明明非常容易造假、公信力不高甚至資質十分可疑、“混出來”特征明顯的“在職博士”、“論文博士”,為什么長期以來在我們的社會上又如此盛行,蔚為大觀呢?個中緣由,顯然與教育統(tǒng)計本身沒有多大直接關系,而是更廣泛社會領域不正常乃至完全扭曲的機制體制所決定的。
比如,在干部及其他許多人才選拔考核領域,普遍存在的片面盲目迷信高學歷、愈演愈烈的“惟文憑是舉”的積習和機制——從早先的“惟大學本科是舉”,一步步發(fā)展到目前登峰造極的“惟碩士、惟博士是舉”。比如,當前許多高校、醫(yī)院,在招人上早已奉行“非博士不進”的規(guī)則;而在黨政干部選拔方面,情況同樣如此,如最近云南昆明出現的“全球招博士掛職縣官”活動,便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再如,在高等教育管理領域愈來愈顯得積重難返、深入骨髓的高度行政化(衙門化)、產業(yè)化(學店化)的辦學體制機制。高等教育行政化、衙門化意味著,政學關系的嚴重不分、高度一體化。于是,高校愈來愈成為行政部門、權力部門的一種附庸,不得不仰仗后者的鼻息而生存。在這種情勢下,高校即便明知在職博士的虛假,顯然也沒有底氣拒絕這種“混文憑”之舉。另一方面,高校的產業(yè)化、學店化又意味著,商學界限的曖昧、錯亂,因此,文憑學歷學位便不再僅僅是一種單純的教育、學術憑證,更成了一種可以批量販賣交易的商品。而我們都知道,“在職博士”,雖然并非全日制,但學費往往不菲,同時,像干部官員這類熱衷于在職博士的群體,往往又是有公費報銷方便,在學費問題上完全“不差錢”的。如此一來,一個無所顧忌地愿意賣、一個不吝重金地愿意買,彼此輕松地各取所需,何樂而不為呢?
所以,要想真正杜絕“在職博士”上的教育數字造假,救贖在職博士乃至其他類型博士的教育聲譽,功夫還得用在統(tǒng)計之外——既在教育統(tǒng)計之外的教育本身,也在教育之外的政府、社會本身。(張貴峰)
(責編:劉寶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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