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醒青春:需要一點浪漫主義
問題還有很多、也很復雜,關鍵是如何改變這種令大學生蒙羞的現(xiàn)實。
還是讓我們從對于“青春”的理解開始吧,這是沖破冷漠與恐懼的冰層的第一步。在華茲華斯、赫爾岑或黑塞看來,青春可以看作是一場為了超驗性的理想而獻身的熱病,青春是一切科層制度的對立面— 在那種制度中只能容納阿諛奉承、出賣良知、麻木不仁??上У氖牵诂F(xiàn)實中還有太多的青春生命無端地消耗在那片泥潭里。我們可以在離我們并不遙遠的文學中重新汲取關于青春與英雄主義的激情?!案嬖V你吧,世界,/我不相信!/縱使你腳下有一千名挑戰(zhàn)者,/那就把我算做第一千零一名。”然后,“如果海洋注定要決堤,/就讓所有的苦水都注入我心中;/如果陸地注定要上升, /就讓人類重新選擇生存的峰頂?!保ū睄u)還有食指(郭路生)的《魚群三部曲》,它描寫了冰層下“為了不失去自由的呼吸”的魚兒勇敢地撞破“冷漠的冰層”,沖破了漁夫的羅網(wǎng)。雖然魚兒最后死在冰上,但它的呼喊在今天讀來仍然令人動容:“‘太陽,我是你的兒子,/快快抽出你的利劍啊,/我愿和冰塊一同消亡!’”
然后,不管學習什么專業(yè),大學生應該知道每個人都有一份不應被遺忘的精神遺產(chǎn):1960年代的世界大學生運動,那是從歷史深處發(fā)出的對冷漠與恐懼的無情嘲笑,也是培養(yǎng)人的精神氣質(zhì)的最好營養(yǎng)劑。必須承認我無論如何難以割舍60年代的青年激進主義情懷和對它的敬意;必須承認我無論如何不想隱瞞對薩科齊當選總統(tǒng)后說的那句話的反感— 他說為了解決國家道德危機,必須“一勞永逸地抹除1968年5月”。即便只是為了青春生命的真誠、對異化的敏感與反抗、不切實際的烏托邦理想以及對自由的渴望,我們都有對全球性的1960年代表示敬意的理由?!安粸槊姘?、為薔薇”,那種不無烏托邦色彩的激情、理想主義和想像力,是對冷漠與恐懼之網(wǎng)的鋒利穿刺,是一切被編碼、被利益化、被馴化的對立面,也是青春的起搏器。
最后,我想起在澳大利亞的新南威爾士州,有一個隱藏在丘林之中的小鎮(zhèn),林賓(Nimbin)。這里似乎匯集了世界各地的造反青年,從藝術家、哲學家、街頭涂鴉者到自稱的吉卜賽女郎,他們以熱情和寬容構筑起一個自由、開放和尊重差異的社會。我去過這里,與他們交談過、共舞過。我想,如果我們的學生知道世界之廣闊、人生中真實的自由之重要,造成冷漠與恐懼的那種羅網(wǎng)其實是多么的不堪一擊啊!
作者系廣州美術學院美術史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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