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日15時,武漢洪山區(qū)土庫村拆遷戶童貽鴻到北京朝陽雙井派出所“自首”。因11月18日下午向樓下投擲磚頭“導致一人重傷”,童貽鴻被當?shù)鼐酵ㄖ龉P錄。由于不信任當?shù)鼐?,童貽鴻搭乘飛機赴京向警方“自首”。(11月21日《新京報》)
面對30多人和一輛破拆機的來勢洶洶,拆遷戶童貽鴻選擇了丟磚抗爭,事后被警方告知其行為致人重傷要做筆錄。這本是一起并不復雜的刑事案件,在當事人童貽鴻看來,卻有著“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愴。出于“壯士一去不復回”的擔憂,他選擇了進京自首,生平第一次坐了飛機。事實上,與其說是“自首”,倒不如說是“求助”。畢竟,根據屬地原則,本案最終還會移交武漢警方處理。童貽鴻想要的,不過是北京警方介入和媒體的關注,能避免自己遭受可能的不公待遇。
主動向警方投案,可見童貽鴻并不想逃避責任。然而,從武漢到北京,童貽鴻的自首之路走了1200公里。舍近求遠的離奇背后,是他內心深處的惴惴不安?!叭绻嬗腥耸苓@么重的傷,我應該看見,而且警方當天就該來找我。我覺得有鬼。”準確地講,童貽鴻的不信任不只是針對當?shù)鼐?,更是那背后神秘莫測的強拆之手。他擔心,所謂“一人重傷”不過是煙霧彈,以此為借口將其身陷囹圄,趁機強拆他的房子才是真實目的。
請理解童貽鴻的恐懼和焦慮。在信息不對稱、權利不對等的情況下,每個人都會是很好的編劇。何況童貽鴻對于粗暴強拆的擔憂,并非無端而來。無論是山東聊城東昌府區(qū)一副區(qū)長“妨礙拆遷就讓你蹲監(jiān)獄”的威脅,還是江西宜黃謀官員“沒有強拆就沒有新中國”的謬論,都體現(xiàn)出地方公權力對于拆遷的強悍。遠的不說,近期暴力拆遷的相關報道就不勝枚舉:10月16日,因其住所的拆遷問題,鄭州殘疾人李付俊被幾名穿著便裝的男子挾持后扔到市郊的櫻桃溝,等到次日早晨返回住處時后發(fā)現(xiàn)自己的住所已被夷為平地;10月30日凌晨,山西太原一待拆遷民房發(fā)生一起兇殺案,10余名手持鎬鈀的男子闖入民房對兩村民進行毒打,導致一死一傷……
面對強拆,不少人不得不使用有些極端的手段自衛(wèi)和抗爭。從上海閔行區(qū)拆遷戶的自制燃燒瓶,到武漢老農的土炮還擊,再到被譽為今年年度網絡游戲的《釘子戶大戰(zhàn)拆遷隊》。處于相對弱勢的被拆遷人,似乎只能一次次逾越法律的界限“以暴治暴”,才能暫時維護自己的權益,贏得和拆遷方談判的話語權。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便是他們難以言表的無奈。
在向拆遷者投擲磚頭的同時,童貽鴻也在心中懸起了石頭。不僅是承擔良心的自責,接受法律的制裁,還要擔心此舉會“激怒”有關部門,甚至成為其小題大做、順水推舟的借口,這便是無數(shù)和童貽鴻一樣的小人物的悲愴。對于他們來說,接受警方合法的處理都顯得那么奢侈,唯有求助不受地方利益牽絆的外部力量,讓自己的命運引起更多人的關注,才能多一分安全感。
別把坐飛機進京自首,當做拆遷戶自己嚇唬自己的笑話,這背后的無助和凄涼又有誰能真正讀懂?!帮L能進,雨能進,國王不能進”的公民合法財產權,難道只能憑借一塊不合法磚頭才能維護?被寄予厚望的新拆遷條例,何時不再是“只聽樓梯響,不見人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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