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幸,每每跌倒不敢扶的事件浮起,總會被人貼上“彭宇案”的標簽。為此,我曾專門撰文指斥,南京不是一座冷血的城市。只是,一起不正當?shù)呐袥Q,讓南京背了黑鍋而已。已經(jīng)記不清有多少次這樣的事件了,一再的重復,卻讓習慣于固步自封、精于算計的我們,習慣性的后撤一步。當自己安全了,然后才站在一邊,充當哄客的同時,也津津樂道于所謂的道德沉淪。
深圳的這起重獎陽光少年的舉措,雖然存在著爭議,但至少是一種有力的匡扶。這種導向,勝過萬千過于理性的“反思”。
據(jù)1月13日《深圳晚報》報道,深圳兩名少年因救助跌倒的老太太,感動了千萬的深圳人。近日,深圳市見義勇為基金會、羅湖區(qū)教育局、共青團羅湖區(qū)委聯(lián)合在羅湖區(qū)外語學校召開羅煒、周天成“助人為樂陽光好少年”表彰大會,分別給與兩人各1萬元的獎勵慰問金,并授予兩位學生“助人為樂陽光好少年”的榮譽稱號,號召全區(qū)青少年向他們學習。
一次平凡的攙扶,竟感動了一座城市,這不禁讓我們唏噓。一次平凡的援手,便獲得一萬元的獎金和“助人為樂陽光少年”的稱號,這確實有些“出格”。但是,相比較我們冷眼旁觀老人摔倒,因為懼怕被訛而畏首縮尾的窘相,這算什么出格?一個民族,如果連起碼的熱心扶助都不敢做,這才是出格呢。雖然,深圳的這種做法,有些矯枉過正,有可能被人指斥為道德焦慮,但相比較我們囁囁而不敢言、瑟瑟而不敢前的道德絕望,這種焦慮又算什么?難道,我們在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不也是一種焦慮嗎,有問題,就要正視,有問題,就要行動,只有行動起來,才是解救道德困境的最好的辦法,因此,對深圳的這種“極端”做法,我覺得怎么褒獎都不算過分。
“彭宇案”至今,仍是一團迷案。真相到底如何,我們不得而知。社會付出了如此巨大的道德代價,其實是本可避免的。假如這是一樁刑事案件,想必神武的南京警方早就破案了。但正是一樁不大不小的社會事件,沒以予以足夠重視,沒有集中資源予以關注,這一迷案的真相,似乎永遠沉沒了,也似乎只有心照不宣的當事人心里才清楚。在不知道真相的前提下,我們的議論,更多的是道德高蹈,抑或是道德虛無。遺憾的是,這樁小小的事件,被一個想當然的判決給放大了,扭曲了,產(chǎn)生了不應有的的負面效應,這是當事者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
不過,這決不是空穴來風。在商品經(jīng)濟社會,在傳統(tǒng)道德受到金錢擠壓的當下社會,當我們都習慣于躲在背后充當哄客的時候,這一事件的放大,似乎是不可避免的。因為,我們整個社會都津在道德的焦慮中。無論是“寧坐寶馬車上哭,不愿坐在自行車上笑”,抑或是“恨不我爸是李剛”的自嘲,都是一種道德焦慮。功利性選擇成為生活的信條,潛規(guī)則大戰(zhàn)并大勝規(guī)則,理想和信念,成為靜下來才可以遙望和感喟的天上之月。在這樣的一個備感脆弱、安全感不足的社會環(huán)境中,核心價值觀遭遇挑戰(zhàn),傳統(tǒng)道德沉淪、道德底線退縮,也是我們常見的事實。
但是,這不過是轉型期的一種暫時的迷惘。這樣的道德焦慮,只會讓我們人人自危,更加缺少安全感,這不是我們想要的結局。我們都不希望生活在一個叢林社會,我們向往贈人玫瑰之手、歷久尤有余香的愿景,但是,如果我們每個人都只愿意充分哄客、看客,那靠誰來打撈我們,靠那個“讓子彈飛一會”的強人?這顯然是不靠譜的。只有靠我們自己。
總要有人帶頭走出陰影,深圳的兩個無畏的少年,便是榜樣。為了強化榜樣的力量,深圳市的褒獎就是一種態(tài)度。這樣的獎勵也許不可復制,但這種導向,我們都看在眼里。即便下次我們扶助時,遇到曲解、冷眼甚至訛詐,但是,幫助我們走出困境的人肯定會很多。在深圳的這起個案中,被扶起的老人,苦心尋找的行為,本身就讓我們有些心涼的社會溫暖了許多。
今天的萬元重獎,只是一次設置議程,讓我們社會重新關注我們的道德焦慮和道德困境,但如何走出來,需要政府部門的引導,需要相關制度配套,更需要我們親力親為。一個,二個,更多的人走上前去,果敢地伸出援助之手,我們的道德春天才會慢慢到來。
這一天不會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