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成語詞典”,沒有生動的故事情節(jié),本是枯燥乏味的,但我卻讀出趣味來:阿玉叔看“三國”,每逢深奧難懂佶屈聱牙的詞語,便“不恥下問”于我,我總能解答得令他頷首稱是,滿意而歸,說我小小年紀能懂得“周瑜虛與委蛇”這樣望文難以生義的成語。替巧英大媽代寫過那封半文半白老氣橫秋的家書,她丈夫梅鑾公十分滿意,說信寫得動人有文采,有幾個成語還是他初次謀面而不識。寫信寫到讓人大惑不解莫名其妙,能算好信嗎?但在那時卻給我莫大的鼓舞,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受到如此鼓勵和褒揚,更加樂此不疲,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勤學(xué)不輟,當我把這本“成語詞典”讀得破爛不堪的時候,初中尚未畢業(yè),我曾在班上自詡:這本“成語詞典”,我背得滾瓜爛熟啦!內(nèi)里沒有能難倒我的成語。同學(xué)們知道,我母親腌制的“糟桃”好吃,有個`寄宿生同學(xué),挑釁著以他那塊油炸蠣餅賭輸贏,博五十回合輸我。另一同學(xué)不服輸,拿他那塊三指寬肥厚的豬肉做賭注,博一百回合,仍沒吃上我母親腌制的“糟桃”。班長無美食押賭,設(shè)無本之賭局。他別出心裁,想“出奇制勝”,說他隨意說出成語,我若能答準在哪頁,他介紹我“入團”。我都從容應(yīng)對得“八九不離十”。此后,我便有“活詞典”的美譽,被在小學(xué)代課的仁忠老師作為勸他學(xué)生勤學(xué)的榜樣。
如今,三十多年過去。我重翻《現(xiàn)代漢語成語詞典》,若逢似曾相識的老朋友,它曾經(jīng)幫助我通過高考,受用至今,并將繼續(xù)享用下去。現(xiàn)在那供銷社早已拆除,不復(fù)存在。代之而起的是鱗次櫛比美輪美奐的商品房,但那街市一間連著一間的商店,琳瑯滿目中,竟無一間書店,甚而至于連一個“圖書角”也不曾見。我衷心希望:如今的鄉(xiāng)村商店,能把“鞭炮香燭元寶紙”專柜空出,開辟一個“小圖書角”,讓青少年朋友挑選他們所需要的書籍,說不定哪本圖書,會改變山里娃一生的命運哩!(張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