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翻史書,讀有“止談風月”的遺聞。據《梁書》載:徐勉官至左仆射中書令,為梁武帝掌書記,參與朝章儀制中樞機要。徐勉常與門人夜集,有一次在談話中,來客虞暠以謀官事相求,徐勉收斂笑容,正色道:“今夕止(只)可談風月,不宜及公事?!笔褂輹庇懥藗€沒趣。
《北史》中也有類似的記載:北宋名臣司馬光作丞相期間,常有人登門拜訪,其中謀官、求職、訴訟、套近乎者不少。出于無奈,司馬光寫條幅掛于客廳,意謂光臨我私宅者,至于升官、調動、訴訟之類,則免開金口,有事應進狀紙,由眾官在公署會議施行,公事公辦。
與此“止談風月”相對應的是“私謁”,即因私事而到官員私邸“走門子”請托。比如,明代寫過《燕子箋》、《春燈謎》等傳奇的阮大鋮,其人嗜權罔利,時人稱其為“小人中之小人”。他后來投靠大宦官魏忠賢,私拜為“干祖爹”,經常夜半私謁,外表卻佯裝與魏閹疏遠。他每次離開魏府時,都要花錢把自己的名片從接待人手里買回來,以掩飾其奔走權門的痕跡,可見其掩耳盜鈴的丑態(tài)。
私謁者,歷來為人所不齒。明人宗臣在《報劉一丈書》中,刻畫了干謁求進者的丑態(tài)。私謁者日夕策馬候于權者之門,守門人不放入,則甘言媚語求情,并袖金以私之。而權者又不出見,只好立于廄中仆馬之間,忍受惡臭的氣味與饑渴、毒熱的熬煎,耐心等候。天晚時里面?zhèn)髟捳f:“相公已倦,謝絕會客,明日再來?!泵魅沼謥恚张f立于廄中仆馬之間。幾經騰挪輾轉,始得一見。出門后,卻招搖過市,虛言“相公厚我”,借以驕人。
在封建社會,也許私謁者頗多,故有官場中人,常把不便在公堂辦的事帶回家中,對私謁者施以“釣魚”之術。清朝的和珅在查辦山東巡撫國泰貪縱營私案時,為國泰說情者身攜重金,踏破其家門檻。和珅收了賄賂,便在家中辦公,答應說情者要求,使這起案件查處大費周折。相形之下,上述徐勉、司馬光能將公堂與私謁分清,不在私邸處理公務,不給求官者以可乘之機,實屬難能可貴。
“止談風月”是一種境界。對當今領導干部來說,心中有了這根“弦”,對自己是警策,對他人也是約束。官員應該公私分明,在朝言公,回家則應謹防私謁者,恪守原則,不徇私情。倘若公事私辦,從中謀利,勢必流于腐敗。誠然,同事、下屬來家串門,敘友情、談學習,自無不可,但切忌公事私辦,借私謁者謀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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