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裝傳奇里的現(xiàn)代寓言，現(xiàn)代情感中的古典情懷

——眾家評閩劇《雙蝶扇》

編者按：2018年3月，文化部在北京舉辦“2018年全國舞臺藝術優(yōu)秀劇目展演”，由福建省文化廳出品、福建省實驗閩劇院創(chuàng)作演出的閩劇《雙蝶扇》入選。該劇先后入選國家藝術基金2015年度大型舞臺劇和作品創(chuàng)作資助項目、國家藝術基金2017年度滾動資助項目（全國僅10部）、文化部2017年度國家舞臺藝術精品創(chuàng)作扶持工程重點扶持劇目（全國僅10部，我省首次入選），入選2017年第15屆中國戲劇節(jié)、第24屆中日韓戲曲節(jié)等展演。該劇在充分展現(xiàn)對閩劇品質(zhì)和審美理念新追求，傳承閩劇“儒林戲”的獨特風采，讓觀眾重溫閩劇典雅精致的一面。

3月19日上午，第二十二期福建省藝術精品創(chuàng)作“火花茶會”在北京召開，中國文藝評論家協(xié)會主席仲呈祥，中國藝術研究院戲曲研究所原所長王安奎，中國戲曲學院原院長周育德，中國藝術研究院戲曲研究所所長王馗等專家及福建省藝術研究院院長饒文富、福建省實驗閩劇院相關人員出席會議。會議由福建省文化廳藝術處處長、福建省戲劇家協(xié)會主席吳新斌主持，與會專家暢所欲言，圍繞該劇的主題、情節(jié)、人物等多個角度以及唱腔、表演等方面進行細致的分析，并提出寶貴的意見和建議。現(xiàn)將與會者發(fā)言予以刊載，以饗讀者。其中仲呈祥先生的發(fā)言，本刊于本期以專稿形式刊發(fā)《<中華美學的現(xiàn)代實踐>——觀閩劇<雙蝶扇>有感》，在此僅摘錄其主要觀點。

吳新斌（福建省文化廳藝術處處長）：

各位老師各位專家上午好，這個戲是2015年開始創(chuàng)作的，一路走來凝聚了全國著名專家、藝術家的關注，這個戲先后獲得一些榮譽，包括入選“國家舞臺藝術精品創(chuàng)作扶持工程”重點劇目，入選中國戲劇節(jié)和中日韓戲劇節(jié)，入選國家藝術基金滾動資助，此次又榮幸地晉京參加文化部舉辦的“2018年全國舞臺藝術優(yōu)秀劇目展演”；這兩天在北京演出，再次產(chǎn)生一定的反響，但我相信這部戲還存在不足，精品是在精益求精中打磨出來的，也是在不斷的演出中聽取各方面意見逐漸走向完善的，今天我們就是虛心聽取大家的意見，以把這個戲繼續(xù)往下深化往下完善。

周虹（福建省實驗閩劇院院長、一級演員）：

首先非常感謝各位老師的到來，一直以來，閩劇受到各位老師的指導，《雙蝶扇》2015年創(chuàng)作到現(xiàn)在，應該說是六改六演了，入選國家藝術基金、國家舞臺藝術精品扶持，福建省文化廳石建平廳長多次主持召開“火花茶會”，福建和全國的專家一路幫助我們劇目的成長。在國家藝術基金和國家舞臺精品驗收之后，又請專家提意見修改一個版本，昨晚是這個版本的最新首演，今天請各位老師為這部戲多提寶貴意見，幫助我們這個劇目努力登上藝術的高峰。

仲呈祥（中國文藝評論家協(xié)會主席）：

習總書記在2014年10月15日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中，強調(diào)要傳承弘揚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和中華美學精神。中華戲曲是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載體之一，是中華美學精神的典型體現(xiàn)之一。正是在新時代這一文化、美學背景下，《雙蝶扇》應運而生了。

王羚創(chuàng)作《雙蝶扇》，有著一種可貴的文化自覺，這便是他對于閩劇獨特的“儒林”文化傳統(tǒng)和劇種美學風格的自覺認知和把握；有著一種可貴的文化自信，這便是他對于閩劇優(yōu)秀的文化傳統(tǒng)和獨特的審美優(yōu)勢實現(xiàn)創(chuàng)造性轉(zhuǎn)化和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所具有的強大生命力、感染力的充分自信。唯其如此，劇作才能提供堅實的基礎，為最終呈現(xiàn)在舞臺上的《雙蝶扇》彰顯出對于當今整個中華戲曲創(chuàng)作都具有普遍借鑒意義的示范性成功經(jīng)驗。

《雙蝶扇》對中華戲曲美學精神的傳承弘揚也值得珍視。當然，我對全劇結尾的藝術處理，即陳、吳“回書”的過于明晰，也還有點異議。因此，結局的明晰在我看來倒不如模糊些朦朧些好，讓陳不必誓言另娶、吳也不必奪子而去，留給觀眾一種有情人終成眷屬、母子終能相聚的希冀和聯(lián)想是否會更好呢？

周育德（中國戲曲學院原院長、教授）：

仲主席剛才從傳統(tǒng)美學的角度做了非常精彩的發(fā)言，很有指導意義。我是第三次看《雙蝶扇》，覺得一次比一次好，因為不斷在修改，這是福建戲劇工作者對如何傳承與發(fā)展傳統(tǒng)文化方面非常好的一種實際行動，成績是很可喜的?！峨p蝶扇》留給觀眾的思考是很多的，在戲劇創(chuàng)作上提供的一些話題還是很豐富的，從題材、主題、舞臺表演、導演、舞美、音樂各方面都會留下不少有價值的問題供大家探討。在文化部組織的14臺優(yōu)秀展演劇目中，福建閩劇《雙蝶扇》是很獨特的一臺。

現(xiàn)在舞臺上演出的這些好戲可能都是講紅色故事、紅色傳統(tǒng)歷史、英雄人物，當然這是非常必要、非常正確的，但舞臺上都是這種題材的戲還有點單一，我覺得百花齊放的方針永遠是正確的，題材、體裁、風格多樣化，這樣才能夠適應我們中華民族廣大觀眾多種美學選擇，這才是真正地全面地為人民服務。這次古裝戲只有三臺，穿古代人的衣服講古代人的故事，但實際上充滿現(xiàn)代意識，包含我們現(xiàn)代人對人物、對故事的理解和解釋，尤其是剛才仲主席又說到了婚姻有錯，腹嬰無辜，這和封建倫理禮教的要求是矛盾的，是一種現(xiàn)代意識，而這個解釋當代人很容易接受，應該如此。作品弘揚了中華傳統(tǒng)美德，講的是人性的至美至善，君子成人之美，一切都為別人著想，要成全別人，舍棄自己，這和我黨提倡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不矛盾。

這個戲的制作很精良。閩劇是福建很重要的劇種，福建的戲曲劇種很豐富，閩劇有獨特的地位，不光在福建有廣大的觀眾基礎，在海外華人所在的地方，東南亞、僑界都是非常喜歡閩劇，福州大戲有廣泛的影響，所以說不做便罷，要做就一定要做好，它的影響不僅在福建，還要擴散到海外去，還可以擴展到海峽對岸，這個意義非常大。所以說我們制作一定要精良。不斷地修改，表現(xiàn)在各個方面：劇本不斷在修改，回答原來觀眾提出的一些問題，比如說兩人蝶扇定情之后，為什么一定要在半個月的時間里把她嫁出去？這一稿做了一些回答，她的父母為了不耽誤女孩的前程，所以要把她趕快嫁出去，雖然還是有一點遺憾，這個回答還比較空洞，但是做了修改、做了回答總是好的。舞臺美術越來越精良，很雅致很簡潔，音樂也好。

有一些段落、有一些場面很感人、很精彩。一是林小姐很勇敢返回婆家要求休書，要把她丈夫休掉，她的行為非常勇敢，經(jīng)過一番折騰，吳家接受了她的要求，很偉大，休了以后才發(fā)現(xiàn)她懷孕了，很有戲。還有一場戲就是《路遇》，兩個男性碰到一塊，那種尷尬、那種羞愧、甚至憤怒，陳子霖最后動了拳頭，這個解釋是正確的，也很有戲，而且兩個男性處理得很好，最后兩個人互相理解。

這個戲的不足之處一是結局接受起來有點障礙，兩個優(yōu)秀的男性、兩個善良的君子，都抱著痛苦的心情各自做了舍棄，舍她而去，丟下林小姐怎么辦？這樣當然也可以，給觀眾留下想象、思索的空間。但是主題是雙蝶扇，戲一開頭就是蝶扇定情，永不分飛，現(xiàn)在卻分飛了，跟開始的主題就矛盾了。當然編劇可以做一個設計，讓兩只蝴蝶還是飛在一塊，跟題目呼應，總要留下一點筆墨給觀眾一種安慰，這樣也適合中國老百姓看戲的習慣。一是舞臺美術方面，《探監(jiān)》一場的舞美設計風格跟另外幾場不太統(tǒng)一，兩邊的門框可以去掉。

每一次看這個戲都得到一種美的享受，我想這個戲可以作為閩劇院的優(yōu)秀保留劇目，不斷演下去，傳承下去，傳播開去。

車承濱（哈爾濱話劇院原院長、一級舞美設計）：

福建的閩劇我都沒看過，昨晚非常有幸觀看了福建省閩劇院演出的這么精彩的一部閩劇。這么多年一直做話劇，我對戲曲不是特別了解，在戲曲上沒有什么發(fā)言權。我沒想到閩劇可以這么好看，而且編劇、導演、演員各個方面都非常優(yōu)秀。我覺得做得也很大氣，體現(xiàn)了中國的戲曲美學的魅力，這是我非常震驚的一面。話劇和戲曲不一樣，話劇有比較厚重的東西，戲曲藝術簡潔，把中國的美學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在視覺上給我很大的震撼。另外我覺得這個戲無論從思想性、觀賞性、藝術性，都達到了很高的高度，雖然聽不懂方言，但對閩劇有了一個初步的印象和了解，也看到了主創(chuàng)人員為這個戲所付出的所有的勞動，非常感謝閩劇院拿出這么好的作品，確實是精品當中的精品。

我再談談舞美，整體戲劇風格非常的凝練，第一舞美設計大氣，表現(xiàn)非常到位，無論燈光還是服裝也都非常的大氣、干凈，從舞臺設計到舞臺呈現(xiàn)制作都非常精美，就是監(jiān)獄兩邊的門框有點多余了，和前面的風格不太統(tǒng)一，實際上中間有監(jiān)獄欄桿的符號已經(jīng)足夠向大家提示了。第二，燈光非常棒，干凈，顏色對比也非常漂亮，但第一場的紅綢子下來，光到里面有一塊是黑區(qū)，能不能再完善些，任何一個精品細節(jié)決定成敗。第三，移動布景的相關部門人員應該再練一練，一定跟戲劇的節(jié)奏，不要產(chǎn)生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