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2日，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未來法治研究院數字經濟競爭法研究中心、競爭法研究所、金融科技與互聯網安全研究中心舉辦“數字經濟背景下的數據競爭問題研討會”，國務院反壟斷委員會專家組原組長（原國務院法制辦公室副主任）張穹、中國體制經濟改革委員會研究員（原國家發(fā)改委價格監(jiān)督檢查與反壟斷局副局長）李青、國家市場監(jiān)管總局發(fā)展研究中心市場秩序研究部主任盧雁、國家市場監(jiān)管總局反壟斷局有關干部，?最高人民法院、地方法院有關法官等百余人參加本次會議，與上海交通大學、鄭州大學、西南政法大學、北京外國語大學、北京交通大學、中國社科院等高校學者以及各大高校的碩博士共議互聯網企業(yè)新型競爭等問題。

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未來法治研究院數字經濟競爭法研究中心、競爭法研究所、金融科技與互聯網安全研究中心發(fā)布了《互聯網平臺新型壟斷行為的法律規(guī)制研究》報告，這是國內首份研究數據壟斷的學術報告。

報告顯示隨著互聯網企業(yè)的規(guī)模不斷壯大，已逐漸在自身領域形成了某種特殊的“壟斷”——平臺壟斷。利用自身海量、高粘性的流量的調控和分配，通過“扶持”或“打壓”等策略，構建起了一種基于流量的卡特爾。這種新型的互聯網平臺壟斷行為，在法律上也具有極大的風險。以獨特的流量資源為依托而構建的卡特爾，是以前所未發(fā)生過的，也非常隱蔽，不易被察覺。這是互聯網領域的新現象。但是，剝開現象看本質，我們仍然看到它所蘊含的極大法律風險。因為這種卡特爾，它和原來的卡特爾一樣，損害市場競爭秩序，會阻礙創(chuàng)新、扭曲資源配置、造成極大的收入不公平，從根本上損害社會利益、消費者福利。

近年來，微信作為當下中國最重要的流量入口，對不同公司的產品進行差別待遇已不是新聞。2013年，微信曾封禁淘寶與天貓鏈接，但同性質的京東卻可在微信暢通無阻；2016年，微信曾封禁蝦米音樂、天天動聽、網易云音樂等音樂應用的鏈接，但同性質的QQ音樂產品不受影響；2018年至今，快手、抖音、西瓜等短視頻應用分享至微信與QQ平臺鏈接均不可播放，但同性質的微視短視頻仍可照常播放。騰訊旗下微信及QQ平臺的封禁無疑是對相關產品的沉重打擊，但目前沒有明確的法律條款與合法的維權途徑提供給眾企業(yè)。

圖為中國人民大學競爭法研究所執(zhí)行所長、大數據區(qū)塊鏈與監(jiān)管科技實驗室主任楊東教授

中國人民大學競爭法研究所執(zhí)行所長、大數據區(qū)塊鏈與監(jiān)管科技實驗室主任楊東教授認為，數據是數字經濟時代最重要的生產要素之一，數據流量具有重要的價值。目前企業(yè)發(fā)展的最高目標是實現數據價值的開放，尤其是互聯網公司應該從更高維度對數據有效共享、開放、賦能，以此實現更長遠的發(fā)展。

數據作為一種生產要素，是數字經濟時代最根本的命題。其復雜性遠遠超過工業(yè)革命時代的石油、煤礦，甚至資本。在數據時代，原來的市場競爭行為都可能發(fā)生變化，產生一些新的現象。建立在工業(yè)革命時代的生產要素基礎之上的《反壟斷法》難以去監(jiān)管、應對區(qū)別于工業(yè)革命時代的生產要素的數據的壟斷行為。因此，數字時代的壟斷愈發(fā)容易，反壟斷愈發(fā)困難。

中國目前的數據壟斷有三座大山，第一，來自政府的數據壟斷，這一點可以借助區(qū)塊鏈技術得到解決。第二，來自銀行和金融機構的數據壟斷。此前，銀行和金融機構掌握了大量數據，卻沒有得到開放和共享。但目前隨著阿里巴巴等互聯網金融的崛起，“開放銀行”的概念逐漸被廣泛采納，銀行的數據開始和外界第三方各類場景數據共享，實現數據價值的再利用。第三，來自互聯網巨頭的壟斷，比如騰訊和阿里，這一類大平臺掌握著最多的數據，更容易形成壟斷行為。

對于互聯網巨頭的數據壟斷，楊東認為，從數據流量模式的入口來考量，只要排除、限制了競爭和數據的共享，即可被認定為存在問題。比如在“頭騰大戰(zhàn)”中，微信讓消費者斷開對多閃、飛聊的連接，有直接利用流量優(yōu)勢來排除其他競爭者的嫌疑。其次，消費者的個人的頭像、昵稱，是消費者自身的信息數據，應該進行開放。從數據開放共享角度來說，企業(yè)不應該進行數據切割和斷開，這不符合數據開放的發(fā)展趨勢。

數據競爭的問題不光要討論反壟斷法，反不正當競爭法，還要考慮消費者保護法，特別是考慮國家整個數字經濟的產業(yè)政策，包括中美貿易戰(zhàn)、中美大國博弈等大環(huán)境。同時，要站在人類社會從工業(yè)經濟向數字經濟轉型的角度去認知。楊東認為，當下中國和美國打響中美貿易戰(zhàn)，其實關鍵就是要跳出大國博弈的束縛，站在數字經濟的更高維度上，在數字空間里搶奪制定標準、規(guī)則的優(yōu)先權和話語權。換言之，要率先利用起數據的價值來。